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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今天回家

◎ 杨爱花

    孩子离开家的时间总比我们预想的要早,孩子长大的速度总比我们设想的要快。那么,将来,她工作、成家、自立的时间,是不是也会快得让我们措手不及?
    仿佛是转眼之间,囡小学六年的时光就过去了。仿佛刚昨天还因她不及时做作业而念念叨叨,希望她早点住校让我省心;仿佛就前天还对她总是什么事都叫妈妈而烦心不已;仿佛就前不久她还是搂在自己怀里的婴孩。然而,今天,囡却已去外地读书住校半年了,她会一个星期不给我们打一个电话,问她,只说“我又没有什么事”。囡的个头也是我穿了高跟鞋才能勉强赶上,她已经是一个不能贸然去抱和亲的大姑娘了。
    时间有一个欺骗人的本领,让人们在滴答声中认为它是缓慢而永恒的。等到恍然大悟之时,才知道流失的何止是一滴水,而简直是整条河流!
    前人说“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古人说“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们总认为前人、古人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其实,他们的话基本上都是至理名言。
    当识破了时间骗人的伎俩的时候;当我意识到时间是在以时和天,甚至以月和年为单位飞跑的时候;当明白从囡离开我们的第一天起,她会离我们越来越远,愈来愈久的时候,囡周末回家就成了我们家的大事了。每到周五,有时甚至在周四,办公室的氛围就不一样了,因为我家囡要回家了,而办公室其他同事,他们的“囡”也要回来了。工作不再是我们交流的主题,我们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孩子就要回来了。我们说,孩子明天回来了,家里都打扫好了吗;孩子回来了,都烧些什么菜;孩子回来了,陪孩子看电影吗……好几次听到有家长说,他们对朋友们说周末的所有聚会一律取消,因为孩子要回来了。
    连卖菜的大姐都从我买的菜中,知道了我家囡要回家的消息。她说,囡要回来了吧,买那么多菜。而旁边同样在买菜的阿姨买了老贵的野味,她说这么点东西要一百块了,我家囡要回来了。不管是外地读书的孩子,外地工作的孩子,还是已经有了自己孩子的孩子,他们都是父母生命中的贵客。贵客要回来了,父母们满心喜悦,洒扫庭院,烹饪美食,迎接他们的到来。
    我们的父母对待我们,又何尝不是这样。
    回老家,我们的车刚停下,公公就会出现在车边,他总会说怎么这么迟呢。也许对于盯着来路翘首期盼的人,一点点的车程都会是迟的。把行李拎回家,婆婆就把茶泡上来了,每人一杯,热气腾腾。一桌子的菜已摆好,其中一定有孩子爸爸让我学着做我却怎么也学不地道的红烧带鱼、红烧肉等等,还有女儿心心念念的奶奶的豆瓣酱。吃完饭,婆婆会把洗得干干净净的毛线拖鞋摆放在地上,说换成拖鞋舒服。
    老家妈妈一个人在家,却要养一大群的鸡鸭,种各种蔬菜,还要捡酸枣做酸枣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认定自己养的种的才是最好最健康的。以前,我们羡慕过同学家在城里,现在,却有朋友羡慕我们老家在乡下。
    孩子是父母生命里的贵客。其实,父母,也同样是孩子生命中的贵客。我们的好姐妹,好朋友又何尝不是彼此生命里的贵客呢。父亲的生病让我们措手不及,几个月后他的离去同样又让我们措手不及,当我明白了这一点,却觉得有点明白得太晚了。
    囡就要回家了,孩子爸爸已去车站接她。明知道孩子们的包车没那么早,还是要提早半个小时甚至一个小时去等,唯恐那车会半路长出翅膀来,会忽然地早点飞到。有时候,我早早做好了饭,也跟孩子爸爸一起到车站接囡。汽车到站处的等候区站满了家长,个个伸长了脖子往车辆入口处看。看到一辆车开进进站口,大家就往前涌,说到了到了。偏偏那车晚点,大家就往后散退开些。等一会又一辆车来,大家就又涌一次散退一次。结果,那些下车的旅客走出出站口时,都莫名其妙的表情。他们可能心里想,一定有大人物要来了,这接待的阵容。
    囡今天要回家了,她爸爸已去车站接她,我在家做最后的迎接准备。她的被子已晒得松松软软了;她的书桌上也已摆放好了一盆清香四溢的水仙;她爱的猪肚汤已煲好,奶白色的浓汤上点缀着红红艳艳的枸杞、翠翠绿绿的小葱……
    囡就要回来了。再过一会儿,楼下就会响起她脆脆的声音“妈,我回来了!”……



编辑:季靓 来源:今日龙泉 2017-01-10 0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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