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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稻记

周小娟

    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太阳怕羞似地躲在云朵里不肯出来。看样子,今天并不是打稻谷的好天气,再说即使打回来也无法晒。大伙都在静待太阳露出笑脸,谁知公公早就在催大家去打稻谷了。
    大伯虽已86岁高龄,但脸膛仍是紫红色的,显得神采奕奕。看到那么多人回家收稻,他笑逐颜开,更是迫不及待拿起镰刀先行一步。男的无奈只得随他们去了田里,我们几位女的则边干家务,边准备晒谷用具。
    等我们把茶水送到田边,姑夫他们已经割了半块田的稻谷,打算开始打稻。对于在上班之余常种些菜的姑夫他们来说,打稻、割稻倒也不在话下,可对于拿惯了笔,一直在杭城打拼的两位外甥来说却是一种考验。这不,虽说已经头戴斗笠,身穿秋衣,可背稻谷时脖子、手臂还是时常被稻杆割得红肿。更糟的是,打稻机的滚轮偏偏就爱和他们唱反调,让它顺时针滚,它偏偏逆时针滚。
    看到两位孩子手忙脚乱,有路过的村民调侃起公公:“老头子,你真是无事找事干,好好地在县城生活偏不满足,要小辈们陪你在这受罪。你种的几百斤稻谷还不够这次他们几家进来的油钱。”公公幽默地答道:“又不要我出钱,这是他们自己来乡下度假!”听他如此说,看到他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大家都是笑了笑。
    夕阳西下,好不容易打完了稻谷。如何把稻谷挑回家,又成了摆在大伙面前的难题:这屋后一大片稻田,除了公公种的两块还可以走人,其他稻田由于数年未曾有人耕种,早已荒芜,野草高过人的腰部,即使空手也难行,更别提挑担子了。
    等弄好担子,大伯抢先挑了一担就出发。看到他如此精神,外甥他们也不甘示弱,挑起担子往家赶。
    刚进家门,二外甥忙不迭放下担子,检查肩头;大外甥则边搽汗,边和孩子开玩笑。看看时间不早了,于是收稻谷的收稻谷,烧饭的烧饭,整理农具的整理农具,大伙都各忙各的事情。
    吃晚饭时,大家无精打采,累得够呛。我埋怨公公,他却振振有词:“我要不种稻,你们会再回老家?”众人忍俊不禁,二姑夫笑道:“今年打稻谷,其他小辈都回来了。你的嫡孙还在北京没有回来呢!他一回来,你种的稻就真的是团圆稻了。要不,让他明天马上坐飞机回来,让你儿子到温州去接他?”一提到孙子,公公马上眉开眼笑,说:“这感情好!马上和他联系,叫他明天回家。”
    我们都知道,虽然他已经随我们进城16年,但对于这片曾生活过60多年的小山村,有着极为深厚的感情。因此,才会在八十岁时,做了一件让人大吃一惊的事情:回老家种田!也正因为这份特殊的感情,他才会做出学种麦子,又不管收成,把麦子留在地里给鸟吃的傻事。
    于是乎,我们家就经常出现了这样的现象:他无论去老家,还是回县城,都有专车接送。有时,我们也会有怨言,但想想他这辈子为儿女付出那么多,进入耄耋之年,尚有这样的爱好,我们怎么能不满足他呢?
    如今许多人爬山、跑步健身,公公选择了亲密接触土地,我们理应陪伴着他,让他以自己喜欢的方式愉悦地度过晚年。我们小辈该做的,就是尽量陪伴他。
    都说,给孩子最好的礼物是陪伴,其实给长辈最好的礼物何尝也不是如此呢?



编辑:季靓 来源:今日龙泉 2017-11-22 0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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