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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为人师时

□ 吴炜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我来到一个名叫潘山头的小村落教书。那是一个只有十几户农家的小山村,各户人家的房屋之间连着羊肠小道,隔着山塆山岗。那儿山高林密,偏僻封闭,开天辟地头一次办小学。

  作为第一任老师,我颇受村党支部书记陈佑叔和村民的尊重和信任。村里有红白喜事、新屋落成都少不了请我到场,一切该动笔的事,如写对联、记帐等全由我来。每逢这种时候,全村在一起喝酒吃肉、谈天说地,其乐融融。村民家中杀猪、散小猪、定亲、开礼单等事,也一定请我去吃饭、帮忙。

  我的学生青一色都是男孩,最大的那位与我同为十七岁。小家伙们愣头愣脑,自小在山里爬滚,从未受过正规教育,是一群名副其实的山伢子。

  当年,我长得不高,与我同龄的那个名叫“天养”的学生还比我稍高一点儿。起初,我任命他为班长,他也能履行职责。但是,这孩子有个抽草烟的坏习惯,年方十七,却已有九年的“烟龄”。为了他好,我不知多少次耐心地劝导,和他说了吸烟有害健康的道理,并要求他戒烟,可他根本听不进。

  这一天上课,他又开始抽烟,呛人的烟味弥漫教室,同学们咳嗽起来,我从讲台上走到他的跟前进行制止,他根本不在乎。我感到这样有失教师尊严,就伸手去取他的烟筒,不料他死死攥住不放。一气之下,我将他一抱,顺势把他掀倒在地,并强行缴了他的烟筒。

  我的举动使山伢子们惊呆了,个个看得目瞪口呆。

  下课后,我一言不发,送天养回家。我对他的父亲根儿伯说:“你的儿子我教不了,不教了。”根儿伯一边骂儿子,一边留我吃饭并替儿子求情。最后,我同意让他继续上学,但上课一律不准抽烟,父子俩欣然接受。

  学校设在离村约一里地外的社庙里,一块黑板加两张八仙桌,是学校的全部家当。庙门前有一块草地,我带领学生们把它开辟成一个小操场,一下课就在那儿列队做操,搞得生机勃勃、热火朝天。可遇到下雨天,我们下课了也只能呆在狭小的庙里,心里实在闷得慌。

  于是,山伢子们争先恐后地把我脸朝天平抬起来,在教室里来回地转,口里还不断发出“嗡、嗡”声,谓之“坐飞机”。玩腻了,我们又爬到神龛上在佛像间钻来钻去,一不小心把一尊佛像给弄倒了,扶正佛像后,我看到神龛里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便把几个佛像移到一块,然后拿扫帚把里面打扫干净。不料这事犯了大忌,受到村民批评。

  玩归玩,我每天晚上都认真备课,上课也十分认真,心里恨不得把自己那点文化知识统统搬给山伢子们。

  作为村民眼中的“知识分子”,当年我的工资很低,生活也很清淡。但我心里牢记父亲的叮嘱,自己更要学习。在备课之余,我每天坚持写日记、自学。山里人一般晚上七点钟全都关门睡觉,我则在煤油灯下,面对寂静的夜晚,起码要学习到夜里11点以后才会上床休息。

  我听说,昔日的“山伢子”们后来都成了村里“有文化”的骨干:有的当了村干部,有的成了老板。可惜我们师生一直都没有联系和碰面。眼下,他们也都是六十多岁的老人了,我心里挺想他们的……



编辑:季靓 来源:今日龙泉 2018-09-11 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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