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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泉山绝壁探奇松

长狄

   那天早上,在外观很具童话趣味的猎户山庄里用完早餐时,被告知原先黄茅尖行程取消,原因是天将大雨。   

    我内心有些纳闷,有雨也不至于就退缩吧,此次龙泉采风行不是有一句主题词就叫“奔向最高峰”,不登这江浙第一高峰——龙泉山黄茅尖,岂不名不副实?况且,昨晚我漫步松林,来到一块空旷之地,还仰望星空,眺望着久违了的明净夜空,所有的星辰是那样的明亮,与我的距离是如此之近,没有一丝雾霾的阻碍而朦胧,真是伸手可摘;而那些星星,W形的仙后座,遥远的北极星……那神秘的闪烁里,似乎传递着一种莫名的力量。这样的感觉是诗人西川诗歌里的样子:“有一种神秘你无法驾驭……射出光来,穿透着你的心。”在青藏高原的哈尔盖,年轻的诗人夜宿火车站附近,晚间出来撒尿,站在野地上,被漫天的星斗感动,写下了那样的诗句。在昨夜的龙泉山,我也领受了那“穿透你的心”的神秘。昨夜星辰,今晨会有雨?但手机的气象信息显示,确实有雨。这或许就是山间的气候吧。  

    但“绝壁奇松”的景观就在附近,何不一探?即使有雨,进退也方便。我与羊君结伴而行,循着山边的石阶慢慢探寻。我们穿行在寂静的山林之间,没有一个游人,大家都为气象信息的警示而安心旅舍了吧。林间没有见到松鼠之类动物的影子,松树们也没有夺人眼目的身姿,终于看到两颗有些意思的树,一颗不知名的树,横向伸展着树枝,将一颗直立的松树拥簇着,一个孩子扑向伟岸的父亲似的姿态,感到树们的可爱了。   

    再拾阶而上,终于境界为之一开,我们来到了绝壁跟前,几颗黄山松站在崖壁上,三三两两分布在观景台外,好似打了安全桩,即使眼前是万丈深渊,即使你是一个有恐高症的人,也不会心慌意乱。他们展示着黄山松特有的身姿,站在高山绝壁,松干苍劲挺拔,松枝向外伸展,如迎宾客。看,那些松树的枝丫上还做着鸟窝呢,有一个松枝上安了三个。但仔细一看,原来它们和松树是一体的,松树长了瘤,开裂的松树皮包裹着,好似鸟在搭建小窝时的柴草树条一般。这是在平原地区没有见识过的。生在山区的羊君告知,那可能是松树遭过虫害,但松树与之顽强的对抗,拼命生长,或许也有高山气候的助力,反正把虫害对付过去了,但受过虫害的地方结下了一个个树瘤。再往上攀,我们为前方高处崖壁上的两颗老松吸引,她们并不高大,也没有黄山松的伟岸,就是那样紧贴着山崖,一上一下,一前一后,让人想到她们是龙泉山里一对采蘑菇的菇农,或采草药的药农,她们携手搀扶着,正要攀过一段悬崖,想去采摘高山之巅的香菇或药材。   

    此时,天色暗下来了,远处的山峰被云团牢牢地罩住,云脚下垂,可见丝丝缕缕的黑线在云层与山顶之间飘移。那峰下的山坳忽见有一团白云缓缓流出,沿着谷底朝我们这边的山谷涌来,好像看不见的上苍,拎着一把注满了云的壶在慢慢倾倒,要注满整个山谷。我说,山雨欲来,得赶快躲雨。这云,开始很有造型艺术家的风度,白云填绿谷,只一会儿,风雅全无,那云团飞快地推进,随即把谷底流淌的白云覆盖,把远远近近的山吞没。转瞬间,我们已经身处迷雾之中,山路栈道、林间草木都笼罩在一片雨雾之中,近树朦胧,远山隐藏,风带着雨水打湿了山道,洒落在我们的脸颊。于是,加快了脚步,跑回入住的猎户山庄。   

    当我站在窗前欣赏着山间雨景的时候,内心竟有些怅然了,后悔出门没有带上雨具,没有能在绝壁深处观赏那雨那松那山,过了知天命的年岁,早没有淋淋雨的勇气了。我想到黄宾虹先生70高龄的时候,竟有“青城坐雨”的雅心与决心。那年,他去四川青城山,忽逢春雨淅沥,他没有躲避,完全被眼前的奇景所俘获,不管风雨吹打,索性坐在山石上,他感悟到了雨山的朦胧之美,雨山的乾坤之大,雨山的画意浓郁,由此顿悟,找到了绘画“雨淋墙头”的意蕴。我自然不擅丹青,也错失了感悟龙泉山雨中乾坤的机遇。   

    山雨来去匆匆,杯中的茶刚刚泡好,还没有喝上几口,天色已经放晴,阳光温暖地照进窗口,林间只有偶尔的几片云雾飘过。我禁不住要再探绝壁,以了未竟之兴。我又约羊君同往,真是心有灵犀,采风组的孙明龙老师一行已经在那绝壁的观景台,忙碌着要把这雨过天晴的龙泉山留在手机的照相簿上。   

    雨后的龙泉山真是分外纯清,苍山一碧如洗,远方的山峰之巅还缭绕着几团祥云,蓝天、白云、青峰,多么和谐的诗与画,甚至胜于诗画。这样纯美的意境面前,文字似乎显得苍白,画笔也会无力,真是只可意会,难以言表。近处是绝壁,是松树的世界,远近错落着无数的黄山松,马醉木、杜鹃之类只是点缀,即使是花开的时节。那些松树,有蓝天的映衬,绿得滴翠似的,有阳光的抚慰,针叶上闪着亮。先前所见的那一对夫妻松,在蓝色的天幕下更显神采,她们攀登的脚步似乎更为轻健了。   

    栈道凌空,架于绝壁上,人行走在栈道,如在空中游。山转,绝壁转,栈道转,人也转,迎面而来的是姿态各异的松树,他们长在悬崖峭壁的岩石缝隙,郁郁葱葱。不管是贴山崖处生长的,还是向深谷探着身子的,几乎都有一个好客的身姿,松树的枝条向着深壑幽谷,自然的伸展,酒店服务生伸出手来有请的姿势。在我看来,他们都是“迎我松”。先前在缓坡地带的松树,成片成林,参差交错,阴翳蔽日,你看不到任何奇绝之处。而绝壁处的松树,扎根石缝,在天地之间,吸收日月之精华,经受风霜雨雪之洗礼,无遮无挡,无依无靠,不管风雨如何猛烈,霜雪如何凛冽,他们直面幽谷,把树枝伸向虚空,挥舞身手,“力拔山兮气盖世”,尽显孤傲与雄浑的侠客气度。一棵松树,生在高山绝壁,长于风口险地,成就了绝地奇松。这就是自然力。  

    我们一直登上最高的一个观景台。看,悬崖边一棵松树,虬枝横展,如舞者,自如,从容,曲的美与力;另一棵,参天直立,她们好像是默契的搭档,一个做着弯曲的身姿,一个携着她的手,一起完成了高难度的空中舞蹈。   

    下山的时候,我们说起好山的诗人谢灵运,他甚至发明了登山鞋,号称“谢公屐”,一种前后齿可装卸的木屐。李白一句“脚着谢公屐,身登青云梯”,让谢诗人的发明家喻户晓。但眼前,石阶有些窄,有些陡,几位女生行路有些难。我就建议,慢慢横着侧身走,如此下山,可消除石阶陡与窄的难度,减轻对膝盖的直接冲击。大家一试,果然轻松许多。我姓杨,就开玩笑说,这种下山步就命名“杨公步”啦,今后登山下山,脚迈“杨公步”,可以如履平地了。   

    作者简介:长狄,本名杨振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湖州市作协副主席,德清县作协主席。



编辑:季丹 来源: 2019-06-29 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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