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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岱往事

王远长

    吴岱村民姓方不姓吴,原因很简单,原住民吴氏择优而徙,向东翻过山岗迁至5里外的盛山后。这片空出的山间幽谷被方山头一位叫方尚贵的年轻人看中,于是拖家带口拾遗在此,餐风宿露,继续披荆斩棘。这事发生在康熙年间,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十几代繁衍下来,至今后裔400多。据说方家后人也曾思忖着将吴岱易名方村,但族中不少眷属是盛山后嫁过来的吴家女子,自觉吴氏不但为方家开拓了最初的农田,还为他们生儿育女,共同经营着这片风水宝地,感恩之心油然而生。吴岱之名不因方姓开枝散叶而更改,就这么堂堂亮亮几百年延用下来,个中不乏戴德之意。   

   吴岱座落后凉尖山腰,隐凹而匿,被高低错落的青山相围,南北皆是峻岭,东西为斜缓谷地。村舍依山朝南,在小盆地的一角聚集而居。南北山峰各有支脉延伸至西侧,于合龙之处留下一个几丈宽的缺口。缺口北侧有危岩,形如犀牛之首,首上多个凹陷洞孔,似嘴如目,还有一棵青松在牛鼻上坚强生长,妙如犀牛之角,村民将这天造地设的水口称为“犀牛望月”。偏偏水口近处有一个山包形如半月,应景而生,极为生动。向盆地延伸的小山脉共有九支,都是泥壤,适宜垦殖,山沟里的股股清泉向着盆地流淌,滋润着禾苗与果蔬。山,水,村庄与耕地,组成一幅动感十足的图画,人说吴岱乃呈“九鳅落湖”之象。   

    方氏视吴岱为风水宝地,在后来的日子里渐渐显现。旧时龙泉北上松阳的官道从吴岱穿过,吴岱人与外界的联系更加紧密,视野更加开阔。他们耕种、狩猎、经商,重视道统传承,与盛山后吴氏一起在东侧山岗岙门处合建了一座宽敞的道堂。道堂融儒释道三教为一家,既诵经念佛又攻读诗书,寂寥的深山密林中有了晨钟暮鼓,更有了方吴两族子弟的朗朗书声。   

    山间时有狂风,沿谷顺势而下刮乱茅檐、吹翻屋瓦。先人为挡风灾,在道堂东面留木植树,形如排兵布阵。这种抵御自然灾害最原始的生态工程许多村庄也有遗迹,吴岱留存得较为完整,现今还有五株高大柳杉列队相迎,尽管树顶被风霜冻成白色枯枝,树身依然坚强如铁,纹丝不动。   

    吴岱人以树作墙为村庄治下一股缓缓而过的好风,更为后辈留下一股重文习武、积善行孝的村风民风。道堂又名鸣钟庵,可见当年有僧尼打理。他们传布教习人们修养行善之心,更为过往行人提供食宿停歇之便,以解饥渴之忧,弥补官家驿馆不足的缺憾。方家宗谱留下文人士子游览道堂后的诸多褒赞诗篇,村人亦雅兴十足,挥毫泼墨,步韵以和,文脉昌兴可见一斑。   

    经过几代人披星戴月的耕耘,吴岱村坊初具规模,方氏逐渐兴旺,筑成许多大屋,过起四世同堂五世其昌、儿孙绕膝其乐融融的山居生活。屋宇飞檐翘角、雕梁画栋,门额嵌着精致砖刻,题上诸如“植桂培兰”等清词雅句。村中间最显眼位置兴建了宗祠,供奉先祖,倡导慈孝,悬“孝思”匾额于正中,与道堂教化相得益彰,孝亲之思蔚然成风。至今宗祠之侧、古屋跟前还遗留祖先墓穴,那份生死相依不离不弃的深情足以令人动容。   

    吴岱习武之风在北乡首屈一指。光绪壬午年,村民方象轸参加科举考试,录为武举人,轰动龙泉古剑川。虽然清末科举难与古时相提并论,但武考比文考难度更大。考武秀才之时要有本地武举武官等多人作保,否则不得应试;考武举要求更高,审查更严,比试科目更多,弓马刀剑等等都得一一过关,文试亦不可弱。衙门为方象轸斩获殊荣替地方增光特赠“武魁”匾,以示嘉勉。方氏将牌匾高挂祠堂,题“河南望旧族,剑北重名宗”楹联于祠门,立武举桅杆,端得豪气逼人。   

    这样的豪气与繁盛一直承续下来,改朝换代后的二20世纪50年代初,吴岱被县政府选为城北区公所驻地,借方家大屋办公,梳理北乡事务,直至山下开通公路迁离。  

    方氏先人还有将村居建为山水田园诗情画意的大手笔构想,萌生了蓄水成湖的念头,想象着高山之上也有天上一个月亮湖底一个月亮的美景。或许是民以食为天所怕淹了耕地,也或许是担心事成之后坏了“犀牛望月”之景,总之有诸多不便难以动手,最终将蓝图化作传说,留待后人斟酌。  

   先辈拓荒垦地之时,于村舍下方挖出两方孤石,如犬似鸡。吴岱多泥土,对奇石偏爱有加,不忍毁损,留于田间。天长日久,石犬石鸡得天地之精华,享稻花之香醇,渐渐有了灵性。一位神仙得知吴岱人筑湖之念,欲助一臂之力,夜深人静时挑来一对巨石去补水口。石犬怕月湖若成淹了自己地盘,对着神仙狂吠不止,石鸡不明所以,也跟着昂首啼鸣。神仙见此,只得作罢,将巨石弃之离水口百余米的坡上,飘然而去。雷公怪石犬坏村民好事,一道霹雳将其击入水田之下,不许其再见天日。之后村民们再也见不到石犬,只有在耕田栽秧时还能踩到它的脊背,背上光滑有凹陷,正是被雷公击断脊椎所致。   

    都说天有不测风云,吴岱人以己之力治得住天风,却挡不住一场政治风暴。道堂拆除,古屋倾坍,仅剩的砖刻木雕也被凿毁,满目疮痍止不住令人扼腕长叹。   

    好在噩梦已去,春风又至,吴岱方家又有了重整山河的举动。宗祠已修葺,“武魁”匾还在,“孝思”牌再悬;桅杆虽无影,石礅尚依旧。道堂难以恢复,化废墟为花园。新居渐起,村道拓宽美化,满山可见修篁绿树。外出谋生者,无论事业有成还是奔波忙碌,新春之际皆回故里举杯同庆,共绘未来蓝图。村中有老银杏,折了主干,新枝萌发依然生机勃勃,春绿秋黄,为吴岱增色。   

   吴岱往事不如烟,新居或将更比旧居强。某一日,月湖真成,环湖而游还可赏那再见天日的石犬。那时的方家人,眼界更高,胸怀更广,剑北名宗的豪气再度澎湃激荡。



编辑:季丹 来源: 2019-06-29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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