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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继曾:我参加过淮海、渡江、上海、福州战役

刘继曾(刘诚),山东济南人,1933年4月出生,1948年10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1951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过淮海、渡江、上海、福州战役,历任通讯员、排长、团俱乐部主任,二次荣立三等功。1958年转业到地方工作,先后担任龙泉县庆元区、城郊区人武部长等职务。1993年离休后,多次获评优秀党员、先进离休干部。1956年开始发表新闻、文学作品,并多次获奖。

离解放战争70多年了,我还清楚地记得参加解放战争的日子。在新中国成立70周年之际,回忆亲身经历的战争岁月,同时,深切缅怀为解放全中国、建立新中国而牺牲的同志们。

1948年9月24日济南解放后,我从济南放弃学徒工,回到老家。在家住了没一个月我就参加了中国人民解放军。当时的部队是华东野战军第十兵团十纵队八十三师八七团后勤处,我在粮秣股当通信员。不久,我所在的部队就南下了,天天行军七八十里路,我当时虽然刚15周岁,因个高,长得结实,有力气身背背包和子弹、步枪、口粮,从没掉过队。当我们部队向南进军十多天后便进入了敌占区,天天有敌机在天空盘旋侦察,进行扫射轰炸。我们行军时都做了伪装,但后勤运输车辆不易伪装,敌机发现后就扔炸弹,我们有的车辆被炸毁,人员有伤亡。

1948年11月6日,淮海战役以徐州为中心打响了。
淮海战役刚开始时,我所在的部队在陇海路西侧的大庙山阻击去支援被我军围歼的黄伯韬兵团的新五军。战斗打得非常激烈。国民党的新五军是蒋介石的王牌,都是美式装备。新五军为了攻破我们的防线,达到援救黄伯韬兵团的目的,用整个团的兵力,在十几架飞机、十多辆坦克、数十门大炮掩护下,拼命向我军阵地攻击。我们部队冒着敌人的密集火力,不怕牺牲,前赴后继,誓死不让敌人前进一步。
我们粮秣股离前线有一里路远,从住地看去,前边一片火海,枪炮声响成一片,枪声听起来就像刮大风的呼啸声,那重炮声就像连串的打鼓声。
一天晚上,我和刘股长有事出村时,我看到田野里到处是去前线参战的队伍:有的是持着枪的战斗人员,有的是扛着担架的担架员,有的是运送弹药的,一队接一队看不到尾,也见不到头。还有从前线抬着伤员的担架队从我们身边向包扎所走去。有一个躺在担架上的伤员挣扎着高声喊着:“别把我抬下去,我还能坚持战斗,我要为牺牲的班长报仇!”
经过11天激烈残酷的阻击战,国民党军队伤亡一万人,坦克被击毁30余辆,也没有挽救国民党黄伯韬兵团,全部被消灭。我军也付出很大代价,光我们团在这次阻击战中,就有200多人阵亡。据当时我团二营五连的文化教员魏玉生讲,他在阻击战开始被指令去买建筑工事材料没参加战斗,当他回到连队战斗结束时,全连120多人,只剩下炊事班的十几个人。
阻击战结束后,我们部队紧接着奉命追击前去支援国民党黄维兵团的刘汝明部队。一天一夜行军110几里路,天气冷,落着雪,走起路来滑脚,不小心就会摔倒。吃饭时,有时随走随吃。到晚上睡觉,一床4斤重的棉被盖到身上就像是被单一样,不暖和。为了睡觉暖和些,几个同志睡在一起取暖。即使这样,大家的革命热情依然非常高,不怕冷,也不讲累,天天急行军追击南逃的刘汝明部队。当从徐州逃出来的杜聿明要去支援被我第二野战军围困的黄维兵团时,我们又奉命去阻击杜聿明部队。
我们部队一接触到杜聿明进攻部队,就开始了一场非常激烈的阻击战。敌人的火力非常密集凶猛,刚修好的前沿工事,很快就被敌人的密集炮火摧毁,我们战士就伏在地上用枪,用刺刀与冲到前沿的敌人拼杀,浴血奋战,一批一批干部、战士牺牲了,负伤了,后边又有干部战士接替上来。根据我们十纵队政治部主任李曼村回忆:11月8日,敌人孤注一掷,除七十军外,又增调二○○师,靠7架飞机和12辆坦克助战,疯狂地向我们扑来,在所有的阵地上同时展开激战。在五连和七连的阵地上,敌人冲到我们战壕边,战士与敌人展开白刃战……血战3个多小时,我们六连只剩下指导员和3名战士仍在浴血奋战。八十七团一营(我所在的部队)也火速赶来,他们并肩作战,连续又打退敌人5次冲锋。下午,敌人又发起大规模进攻,当敌人涌入我阵地时,营长赵明奎高呼:同志们,我们要坚守阵地,拼掉脑袋也不让敌人前进一步!在战斗危急时刻,三排的副排长拉响了集束手榴弹与一辆坦克同归于尽。这一天的血战,从上午9点半持续到晚上9点。一直到我们第二野战军把黄维兵团全部消灭,我们阻击的阵地一直巍然未动。杜聿明知道自己即要灭亡就赶快逃窜,但已经晚了,他的残部已经被我们两大野战军包围住了。
杜聿明不甘心失败,拼命四面突围想逃出我们的包围,但我们已布好天罗地网,无论如何在哪方向都逃不出去了,没多少天就把他围困得没饭吃、没柴烧。蒋介石用空投给他送食物,大部分都投到我们阵地,蒋介石成了我们运输大队长。到后来没粮食吃,把所有的马杀光吃光;没柴烧把坟墓棺材挖出来烧了。到后来,我们阵地战士拿着面包、包子,向国民党前沿阵地高声喊话:我们这里有包子吃,你们来吃吧!果然连续不断有国民党兵来拿包子吃,有的吃了就不回去了。所以到最后,被围歼的国民党杜聿明部队,除少数抵抗外,绝大部分部队都失去战斗力。我们一冲锋,敌人就纷纷投降。
到战斗结束那一天,我们后勤部队都去打扫战场,接管战利品。我就亲自看到,一眼望不头的国军俘虏群。我们一个战士就押着一百多个国民党的俘虏兵,其中还有披头散发、满脸污垢的官太太,也有不少被国民党骗到战场上的徐州男女学生。真是兵败如山倒。有胆大的农民拿着地瓜、玉米、窝窝头,向饿坏了国民党俘虏兵换银元,换金戒指。

淮海战役结束后,我们部队到江苏涟水县休整、军训,准备“打到江南去,解放全中国”。蒋介石不甘心灭亡,作垂死挣扎,集结了70万兵力部署在西起武汉东至上海的长一千余里的长江防线上,我们部队为了胜利渡江,在长江沿线河道里展开了水上练兵,学划船,学游泳。还把毛竹截成一段一段扎捆起来做成救生工具,用小竹筒当信号。为了表示渡江不怕死的决心,在即将渡江的时候,我们全团二千多人集结在江边,召开了全团誓师大会。从团长到班长,层层表示誓死的决心,找好代理人。那时每月一斤肉的津贴费,我们粮秣股的十几个同志,把每个人的津贴费集中起来,交给我去买猪肉,吃了以后准备渡江。
渡江是1949年4月21日。晚上,部队来到长江边,我看到长江边集结着望不到头的部队,江面上停着数十条木帆船,前面江水里闪着层层浪花。我军渡江第一梯队,在强大的火力掩护下乘木帆船迎风破浪冒着敌人密集的火力,英勇顽强地冲上江沿阵地。敌人丢弃下多年建筑的工事,纷纷向上海方向逃窜,我前线部队奋勇追击。我们二营教导员刘廷柱带领部队冲杀到敌人队伍中,消灭了一股逃窜敌人,他和警卫员都被敌人打伤。
我们后勤部队是随第二梯队渡江的,比较安全,第一梯队为我们后梯队开辟了安全通道。即使这样,当我踏上船,随着船被水浪冲得摇晃颠簸时,我觉得心跳动得特别快,看船上的撑舵船工站在船尾一手握舵把,一手紧紧拽住帆绳,两眼目视前方,船上同志都严肃而镇静地坐在船上。也不知谁问了我一句“怕吗,小刘?”我从紧张中平静下来,说:“不怕!”随着“开船”一声令下,船就像出弓的箭,迎着波浪向前飞驶,不时地被船激起的江水浪花溅在身上,这一切都不顾了,想的是赶快渡到江南岸。
从船上向四周望去,一片水汪汪,不时从远去传来枪声,有的船从我们船边急驶而过。大约半小时,船慢慢停下来,看到前边船上的同志开始下船,我们也准备下船了,不顾脚下的泥水,用上全身力气,爬上江岸,踏着坑坑洼洼的道路随大队向前走。天亮以后,我看到除我们部队继续向前走以外,路边还有不少国民党伤病人员和毁坏的车辆。1949年4月23日,我们28军通过京沪铁路沿京杭国道向宜兴以南追击敌军,24日解放宜兴。26日我们与兄弟部队共消灭从南京逃出来的敌军近万人。随后部队追击向上海吴淞口逃跑的敌人。

守围在上海市郊的国民党军队,靠他们多年修筑的坚固工事,进行顽强抵抗。据了解,当时国民党上海市警备司令汤恩伯把他指挥的23万大军部署在上海周围,分三道防线,工事中筑有子母堡,中间是高大碉堡,四周是紧贴地面上的子母堡,碉堡外围设竹(木)尖桩、地雷,再外是水沟铁丝网,离工事600—1000米的民房、麦田、树木一律清光,再外围是坦克日夜巡逻。据统计,上海郊区建筑的碉堡有四千多个,修筑防卫工事一万多处,另外还有4个航空大队的飞机,三十几艘军舰配合作战。我们部队进攻到上海市郊不了解敌人工事部署情况,重武器(大炮)又没及时跟上,刚进攻时,部队遭到很大损失,光我们团二营、三营就伤亡好几百人。战斗激烈的时候,敌人好几辆坦克向我们阵地冲来。我们为了把敌人坦克打下去,没大炮支援,就用炸药包和捆起来集装手榴弹去炸坦克。为了及时把炸药送到前线,我们团后勤处组织勤杂人员,临时组织起炸药运送队,我也参加了。把炸药送到前线战壕(掩体)后,我看到我们后勤处军事股的迟股长亲自帮战士扎捆炸药包。这时敌人打来的炸弹不时落在我们附近,我们运送队把弹药、炸药放下后,就急忙往回走。身后枪炮声响成一片,不时掺杂着巨响的炸药包声,抬着伤员的担架队在我们身边路过。
我军进攻部队经过数天浴血奋战,终于把敌人坚固工事突破,于1949年5月26日攻下刘行、杨行和国际电台,并占领了吴淞口。当27日上海市全部被我军解放后,我们部队奉令到江苏省常熟市休整。

到了7月初,我们从常熟出发,先步行到浙江省嘉兴乘火车到江西省上饶下火车,便开始步行向福州方向追击国民党部队。每天要行军七八十里路,当时天气非常炎热,爬山时累得喘粗气,要常喝水,带的水喝光了,就喝路边壕沟的污水。当时部队条件很差,夏天没发蚊帐,只发一尺蚊帐布,晚上睡觉时遮着脸,下身被蚊子咬得起了很多红点,人痒得特别难受。当时我在辎重队当文书,我们有的病号跟不上队,领导叫我和一个通讯员带着病号走小路,这样可少走些路。哪知,我们走了十几路里后迷失了方向,向四周围看都是密密的森林,一眼望不到边。这时我有点担心,当时还有残敌、土匪特务隐藏在山林里,通讯员比我大两岁,他也心急起来,望着面前好几条小路,不知走那条路好走,问我:“走哪条路?”我也没主意了。就在这时,一个病号员讲:“你看,那电线杆!”我一看到电线杆惊喜起来,心想有电线杆的地方,肯定是大路,我马上说:“咱们向看有电线杆的地方走!”虽然道路陡狭又有树枝划身,非常劳累,但我们用上全身力气向有电线杆地方奔去。当迈出茂密的树林,看到大路上有行军的部队时,我和病号员都欢乐地叫出声来,坐在路边休息了一会,随后赶上了大部队。
被我们追赶的国民党部队不敢抵抗,拼命向福州方向逃窜,我们急速追击。当我们部队经过建阳时,正遇上敌机扔炸弹,城内燃起大火,我们部队进行了扑救,把火扑灭后,又继续向福州方向追击敌人。追到离福州不远的白沙镇时,遇上一股敌军,很快被我们包围消灭,原住在福州国民党部队知道抵抗不住解放军,大部分都逃走了,小部分被我军消灭。福州市于1949年8月17日解放,我们团从此成为福州市的警备部队。



编辑:蓝钦琪 来源: 2019-08-30 1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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