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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名杉卷碧油

□ 王慧

  东山头村位于百山祖国家公园域内,龙泉市屏南镇。东山头之胜,为村子水口处的江南油杉群。从远处眺望,村庄宛若天然的巨型盆景,只见绿云密布,老干横枝,婆娑弄碧,既秀美又十分壮观。

  走近古树群,高大入云的江南油杉形态俊美,抬头仰望,浓荫遮蔽竟望不到顶。

  水口处的江南油杉共有7棵,最大的一棵树高40多米,胸围4.9米,树龄近300年,2010年被龙泉市人民政府列为古树名木挂牌加以保护。

  我惊奇于它们的高大挺拔,但村委会主任梅士景说,他们村还有更大的,就长在村子的后山上,粗壮的树干,需4个成年人才能合抱。

  东山头村共有80户人家,300多口人,村庄四周,群山环抱,林木森森。问及他们的先人是怎么迁居到这里的,梅主任指着村口的一块石碑说上面有记载。碑文上书:明朝天顺年间(1457—1464),兴五公游此地,见山围水抱,树木青葱,有耸翠之秀峰,若潜龙之胜境,居之则心旷神爽,宁静而丰饶,遂从原来采食于三十里坑,迁至此造基创业,筑室为家,名曰:董山头,后人更名为“东山头”。

  江南油杉为国家重点三级保护野生植物,属裸子植物门,松科,常绿乔木,是中国特有树种,常生长于海拔340—1400米的山地,是一种亟待开发且具潜力的庭园绿化树种与行道树。因了这里的林木,东山头村的先人选择居住在这里,几百年来,子孙繁衍,生生不息。也因了东山头村的物华丰茂,江南油杉才选择在这里遗世而立,自然生长。

  村人都把江南油杉唤作“道松”,在他们的心目中,江南油杉是有灵性的,是驱邪避灾,庇佑村民安居乐业、健康长寿的“风水神树”。梅主任祖辈都生活在东山头,有一个哥哥和二个妹妹。他清楚记得,小时候哥哥身体较弱,母亲就备齐了香烛祭品,带着哥哥三叩九拜,让哥哥认下了村口最大的那棵道松为“爹”,祈愿古树保佑他健康成长。直至今日,村人还叫他哥为“道松儿”,到村里打听“道松儿”这个人,谁都知道,若问其大名,反倒有人不记得了。

  环顾这片古树群,还有米槠、大柳杉、苦槠、青冈栎等树木,棵棵都是干高冠大,古朴苍劲,与其它植物一起,挤挤挨挨,层层叠叠,仿佛园林布局,景物有主有次,有疏有密,并高下曲折,相互掩映,各处有呼应,又有变化,然又和谐自然。青冈栎粗大的枝干上,还附生着蕨、藓类植物,长长的须根直垂下来,悠然自得。高大挺拔的江南油杉,似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又似一位慈祥敦厚的老者,包容呵护着其他树木,一起共享阳光、空气、雨露,共同营造出一幅诗意的山水画卷。

  古树群的边上,还有两棵枝干苍老,一看就是有了年份的柿子树,柿子树上还挂满了果子,由于采摘季节已过,果子已由金黄色变成了黑褐色。东山头村的柿子与我们常见的柿子不同,个头比红枣还小,是把君迁子的树枝嫁接到柿子的树上,嫁接后结出的果子完全脱去涩涩的味道,变得甜软可口,产量也高。村人把晒干的果子叫做“蛤蟆晒”。

  梅主任说,“蛤蟆晒”是这个村独有的土产,因他们村所处的地理位置好,日照时间长,他们村的“蛤蟆晒”特别好吃,其他村的品相和口味都没法与之相比。似乎在他祖爷爷辈,柿子树就已嫁接,现在全村这样的树有四五十棵,家家户户都有五、六棵,植株较大的,一棵就可采摘两三百斤果子。

  曾经,“蛤蟆晒”是这个村子的一项重要经济来源。秋天,金黄色的小柿子像一个个小灯笼,把整个村庄都照亮了,家家户户就把它打下来,再晒上个把星期,当表皮由金黄变成油亮的黑褐色,就可以装上箩筐,挑到浦城、庆元等地去卖了,换了钱再买回盐、小猪仔及其他生活用品。那时,山路崎岖,进出大山就凭一双脚,常常是天蒙蒙亮就出发,到日落西山才归来。精疲力竭之时,在远处山冈眺望家园,远远就看到地标一样耸立在村口的江南油杉的树梢,心里一阵温暖,快到家了,原先滞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在远方道路上,在想家的时候,这棵树就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村人就给它取了个极富情感又带精神气质的名字——“道松”。

  江南油杉的根系发达,树根是治疗跌打损伤和消肿解毒的药材 。改革开放前,村人会采集须根,送去供销社收购,和“蛤蟆晒”一样,换了钱回来过生活。

  现在,全村三分之二的人已迁去了山外面,在村里长期居住的只有二三十人,都是上了年纪的,60岁以下就梅主任夫妻俩,因他兼着护林员的工作,离不开这里。梅主任不无落寞地说,小柿子也少有人去打了,“蛤蟆晒”渐渐快被人遗忘了。

  东山头村上百年的江南油杉有近20株,是凤阳山自然保护区江南油杉分布最丰富的村庄。站在村口放眼望去,远处山上都是深深浅浅的绿,那高出其他树木、孤傲地挺立成一丛丛绿云的,就是散落在山中的江南油杉了。

  虽然乡村的许多事物如“蛤蟆晒”一样渐渐淡出人们的生活,只能怀念,却无法追守,但还是真心期望在村口高耸的江南油杉,在见证了一个村庄的繁衍与昌盛,见证了历史的演化与变迁后,仍能枝繁叶茂,永远不会淡出人们的情感视线。



编辑:季靓 来源:今日龙泉 2020-09-09 0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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