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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剑精神

2021-12-03 来源:今日龙泉 记者:

沈新培

  中华剑文化源远流长,几乎与中华民族有着同样久远的历史。在历史发展演变进程中,龙泉宝剑浸润积淀了丰富的文化内涵。它不仅仅是一种兵器,亦曾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王权的象征,甚至是融入中华民族血脉的侠义精神的象征。无论是在我国,还是在国外,剑首先是武器,由于其本身特性,最后被统治者采用,而成为正义之象征。

  我从13岁开始步入龙泉宝剑制作这个行业,60多年来,我也无时不在思考剑文化、剑精神,基于对剑文化的认识和理解,近年来,我在多个场合提出,以“正”“大”“光”“明”四个字去概括宝剑精神,比较恰当。这四个字,每个字都有特别含义,如:“正”为“正气凛然”;“大”为“大爱无疆”;“光”为“光照万物”;“明”为“明礼四方”。此四字合起来为成语“正大光明”,出自宋代大家朱熹之笔,意指心怀坦白,言行正派。历史上有名的“正大光明”匾为清代顺治皇帝御笔亲书,高悬乾清宫正殿,受到文武百官和万民朝拜敬仰,由于它特殊的历史意义和近年来影视作品的不断渲染,几成清王朝的一大标志。

  剑有凛然正气。我认为,宝剑是正义的化身,正义是剑的首要精神。正剑诛邪是公认的常理。唐代贾岛诗云:“十年磨一剑,寒霜未曾试。今日把试君,谁为不平事?”“手提三尺龙泉剑,不斩奸邪誓不休”,龙泉宝剑,在古人心里是可以征服一切奸邪的锐器。如尚方宝剑,在世人眼里,散发出凛然的正气,它不畏强暴,主持正义,敢于除天下之不平,伸张正义,面对邪气,彰显维护公正、匡扶正义的傲然正气。我曾为当年父辈铸剑敬献毛主席之剑写道“壮志凌云东方红,正气凛然大英雄”。西方正义女神,也叫司法女神,是法律、法官的化身和象征,是西方司法理念的符号与标志。正义女神雕像,经常出现在西方国家法院、法学院的前面或建筑物上。它的形象常常是一位年轻女子,面容庄严,神情肃穆,蒙着眼罩或闭着双目,一手持天平,一手握一把宝剑,天平与宝剑,缺一不可,天平代表公平公正,宝剑代表正义权威。

  剑有无疆大爱。大爱,字面上理解,是一种宽广博大的爱。从精神上理解,大爱是社会道德精神的精华,是高层次的人道精神,具有人生观、价值观的意义。大爱精神是人们对人类自身价值、前途和命运,表现出的一种自觉关爱、高度负责与无私奉献精神。很多时候,大爱精神会渗透到经济、社会、文化、宗教等人类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从而超出道德生活的领域,成为越来越广泛的社会范畴,成为社会和谐、生活幸福的精神愿望和寄托。宋陆游《长歌行》云:“国仇未报壮士老,匣中宝剑夜有声”,近代女中豪杰秋瑾《鹧鸪天》云:“休言女子非英物,夜夜龙泉壁上鸣”,这些诗句都寄托了古代文人侠士爱国情怀与报国志向,这就是一种大家精神的体现。李白“腰下有龙泉”,辛弃疾“挑灯看剑”,两人亦是以剑表达了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的大爱情怀。我自己也曾为《至尊剑》写道“海纳百川,放眼世界;造福苍生,鼎业永昌”,也是体现了大爱无疆。

  剑能光照万物。“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这句诗句便是说春天的阳光无私地照耀着大地,使万物得到了滋润,正所谓光照万物生。龙泉宝剑文化中蕴含着华夏民族哲学智慧的最高成就,那就是道家哲学思想。《道德经》第四十二章中写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它说的是宇宙万物存在和运动的道理。“一”可以理解为万物,而万物由于道生成,因此它从整体到局部都体现着道,而这个道的存在方式是由阴阳二气相生相克的运动体现着的,因此《周易·系辞》直接称“一阴一阳之谓道”。龙泉宝剑刚柔相寓,阴阳和谐,从锻制过程到成品呈现无一不是对阴阳对立统一规律的运用。道教在中国,已有1900多年历史,古代道教道士给人的印象,通常是一手执剑一手执佛尘。而众观华夏武术派别中,也只有道家是清一色用剑,其他派别使用的冷兵器就多种多样。道教推崇使剑,一是将剑作为道场法器,亦是驱邪降妖镇宅之神器;二是道士习武强身之器物,也体现了剑为正气之物。

  剑能明礼四方。有句古话“知法明礼,崇德向善”,意思是指懂得守法明白礼让,崇尚美德心向善良。两千多年前,至圣先贤孔子就曾说过“君子敬而无失,与人恭而有礼,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又说“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可见明礼诚信早已被古人所重视、所推崇。在冷兵器时代,剑被称作“百刃之君”“百兵之帅”,显赫的军事地位可见一斑,后来,尚剑之风发展以“剑”代“武”,剑又当之无愧地成为了礼仪的代表,“自天子以至百官,无不佩剑”,无论文武皆佩剑,彰显礼仪等级,更是权利的象征。龙泉宝剑留下很多故事,“季扎挂剑”堪称明礼诚信之典范。季扎是春秋时期吴王最小的儿子,非常有才华。吴王想把王位传于他,但季扎避之,后受吴王委托出使北方拜访徐国国君,国君看到他的佩剑后赞口不绝。季扎明其心意,有心给他,但季扎还要出使其他候国,便想返回时再给,但再度拜访时徐国国君已去世。季扎便到徐国国君墓前祭奠毕,并把佩剑挂于坟墓旁的树上。“季扎挂剑”千古美名,诚信为本,一诺千金,这是为人之美德。今天,在公民道德建设中,明礼诚信被列为公民基本道德规范之一,足见其意义深远。

  以“正”“大”“光”“明”四字去概括宝剑精神,纯属个人观点,不当之处,请大家批评指正。 

  (作者系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龙泉宝剑锻制技艺〉代表性传承人)

编辑:季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