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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匿在密林深处的菇民

2006-08-04 来源:今日龙泉 记者:朱志敏

      香菇是世人公认的美食,但是香菇的原始栽培法却充满神秘。当笔者沿着我市菇民的足迹,探访菇民的生活时发现,大山深处存在着一个不被外人所知的、几乎被历史遗忘的菇民小部落,一个藏匿在密林深处的独立小社会。它基本上保持了千百年来以菇业为中心的生产生活习俗、语言文化和宗教信仰。只是这个社会也很快要消失了。

经过多次努力,在龙泉市菇民协会的帮助下,去年冬天,我踏上了去安徽省东至县菇山的旅程。
从龙泉驱车到赣、皖交界的安徽省东至县只要两天时间,听随车同行的菇民毛右贵讲,他父辈去菇山时,挑着行李从老家东乡(现为龙泉龙南乡)走小路到菇寮需要半个多月,路上要穿破两双草鞋。有时落脚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岭,只能打开行李,在大树下“猫”一宿,渴了喝几口山涧水,饿了用炭火烘软随身携带的黄粿或者“米麻糍”,啃上几口。
官港是东至县的一个小镇,历史上一直是龙泉菇民的大本营。我们歇息在菇商毛庆均处,顺便向他了解菇寮分布的情况。他说,近年来随着袋料培植香菇的大力推广,用原木种植香菇的人越来越少,因此只有当地菇商最了解哪片山有人租山种菇。
当车子颠簸了3个小时,开到与官港毗邻的彭泽县(属江西省)浩山乡的一个小村庄后,便再也不能前进了,只能徒步前去。一路上菇民柳春德向我介绍了许多菇山知识。

神秘的“砍花法”

      走着走着听到了狗吠,直觉告诉我菇寮到了。
柳家的菇寮很大,占地大约有100多平方米。土石夯实的墙,厚厚的茅草顶,一看就知道它冬暖夏凉。中间用一道土墙隔开,一边是厨房,一边是烘焙香菇的作坊,中间用篾篱隔出两排能睡10几人的大铺。老柳说,如今用菌种做橝,出橝快,产量高,人手要多,所以寮搭得大。以前用“砍花法”靠自然出菌的话,一个寮3、5人就够了,现在他的寮有10几个人,有时还忙不过来。老柳不时和我聊起“砍花法”,可以看出老人对这一古老技法的留恋。老柳说他7岁就随父亲去菇寮,从老辈手中学来一身“砍花”的好手艺,只可惜如今都用不上了。

巧妙的“菇民套”
     
      我与老柳聊得惬意,转眼就到了吃晚饭的时间。菇山的饮食很简单,平时主菜是长得差的鲜菇和青菜,很少有荤腥。
晚饭后柳林树老人给我聊起了菇山的另一种绝活“菇民套”。寄居在他乡深山老林里的菇民为了防范山匪、小偷、强盗的袭击和山禽野兽的侵扰,都要练习拳脚功夫。但因人少力寡,需要借助野藤、竹木、石头的自然力量设置机关陷阱来对付入侵者,机关种类繁多,主要有“菇民套”、“扫地风”、“野猪弹”、“老鼠磕”等。其中“菇民套”用处最多,大套可套猛虎豺狼,小套可逮山鸡野兔。
菇山的冬夜通常非常寂静,今晚的菇蓬里却很热闹,相近的菇民听说有浙江老乡来采访,从下午起就往这菇寮赶,入夜还有好几拨菇民来访。大家围着火塘拉着家常。

约定俗成的“山寮白”

      天刚破晓伙房里就传来锅勺声,菇民们麻利地穿戴起上山的衣装。草鞋、绑腿是南方山区传统装束,现已不多见,但菇山一些老一辈的菇民上山还是喜欢这种利索的装束。上山前柳林树老人特地交代我不要多说多问,更不能问不吉利的事。看到老人严肃的表情,憋得我一早上不敢大声说话。而菇民们在菇山讲的又是“山寮白”,我几乎听不懂。终于熬到午饭后,老人才和我讲起“山寮白”的由来。
也不知从何时起,龙、庆、景三地菇民为了保持传统技艺不外传,约定俗成在菇民中间使用的一种独特菇山话,叫“山寮白”,它没有文字,只有读音——是龙庆景三地交界处的地方土语,而且是用隐语来表述,比如:弯形的柴刀叫“弯”,斧头因平正而称“板”;老虎叫“白额”,鹿麂类动物称“四足”,野猪为“乌背”,老鼠对菇业生产危害最大,故被视为“狼”,做饭叫“烧寮”,烧火叫“饶”等等。因为“山寮白”在老家平常是不许用的,因此有时连菇民区的妇女也听不懂这种语言。
日子过得非常快,转眼到了归期。带着菇山收获的喜悦,也带着一种独特的感受,我回到了龙泉。
      随着现代科学的发展,香菇栽培技术如今也得到不断的改良,用整棵树干种植香菇的原木种菇法,已被段木香菇种植法和以木屑为材料的代料香菇种植法所取代,科技的发展使香菇生产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时代,代料生产香菇的方式彻底改变了菇民的命运,从此他们无需再为求得温饱而奔波于天南地北,不必再过那种“枫树落叶,夫妻分别”的背井离乡的生活。
      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那些隐居于深山之中的菇民也会逐渐消失。但是,我绝不会将他们忘记。

编辑: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