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端午节

陈华

　　五月初五，端午节。“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相传端午节吃粽子、赛龙舟是为了纪念爱国诗人屈原，故端午节又有“诗人节”之称。

　　我的家乡在海拔1200多米的八仙山下，环村皆山，天高云淡。村里人自古以来对端午节就非常重视。端午节前几天，各家各户都会进行一次卫生大扫除，大人们上山挑选“黄粿柴”烧粽灰，然后，用开水泡，再过滤制成灰汁。

　　五月初一夜晚用灰汁浸泡糯米。初二这天，母亲们约五更时分就开始包粽子了，我的母亲知道我们早几天就盼望着吃粽子。于是，早上包好几个后就用茶壶先煮，等我们兄妹起床就有粽子吃了。用灰汁浸泡过的糯米，做成的粽叫灰汁粽，存放的时间长。在那生活困难的年代，粽也算是奢侈食品了，各家除了包普通的粽之外，还要给全家每人包两个特大的粽，称人头粽。人头粽什么时候吃由每人自己确定，家里如果有人外出时间很长，人头粽也要等他回来吃的。儿时，我们兄弟都把人头粽省着舍不得吃，那段时间，想想还有两个特大的粽子可吃，心里真是乐滋滋的。有几次人头粽存放时间实在长了，煮也煮不软了，母亲只好像烧黄粿一样，将人头粽切片烧给我们吃。

　　如果在明年端午节之前要娶儿媳妇的人家，今年端午节则要请包粽手艺好的人帮忙包很多的粽子。煮好后，挑选大小匀称、形状美观的粽子，十个组成一扎。端午节前送到丈母娘家去，称送端午。丈母娘把亲家送来的粽子分发给亲房叔伯邻居，等于预告大家，女儿将要出嫁了。我母亲年轻时心灵手巧，包粽的手艺在左邻右舍中是算得上的。她包的粽两头均匀，四角饱满，粽体结实，且速度快。因而，端午节之前的几天就特别忙，有时是帮了这家帮那家。但我母亲总是笑着说，自己会的事，帮下别人是应该的。

　　民谚说，清明插柳，端午插艾。在端午节，家乡人把插艾和菖蒲作为重要内容之一。初三这天打扫卫生，家家都洒扫庭除，门前屋后清理得干干净净。然后就是插菖蒲艾叶，把菖蒲艾叶插于门楣，悬于堂中。用以除腐、杀菌、防病、驱邪、避毒。事实证明，插菖蒲艾叶是有一定的科学道理的。

　　因为艾的茎叶都有挥发性芳香油，它产生的奇特芳香可以驱除蚊蝇虫蚁，净化空气，有一定的防病作用。初四各家都做一些豆腐。初五这天天亮前，各家都祭祖先，接着包粳米粽，由于没有经过灰汁浸泡，因而也叫白米粽，白米粽一般用猪肉、茴香做馅，起码要煮五小时才可以吃。

　　中餐前，各家都取菖蒲根泡汤加点雄黄，涂抹到小孩额上和手上。然后，在屋里各处洒些菖蒲雄黄汤，从内到外以驱蚊除蚤。

　　端午节中餐是最讲究的，豆腐是主菜，但田螺、石笋、咸鸭蛋、雄黄酒是不可少的，偶尔有人会吃到双蛋黄的咸鸭蛋，说是当年运气特别好。因而吃到双蛋黄者也会炫耀一番。又说吃了田螺眼特亮，吃了石笋腿不软。故端午节前去田畈拾田螺，上山找石笋是大家必须做的。

　　下午一般都不下地干活，各家都取金银花、九里光、八月白等草药煮成一大锅一大锅的汤，全家人都认认真真地洗一回草药汤澡。说是洗污驱晦，夏天皮肤不怕蚊虫叮咬。

　　洗完澡后，有些小孩就佩戴起香囊了，香囊一般用红、黄布包菖蒲艾叶，做成小狗、小公鸡状，显得活泼可爱。

　　又是一年端午节，从外出读初中开始，离开家乡已整整五十个年头。如今生活好了，粽子随时都可以买到，哪怕是嘉兴五芳斋那糯而不糊，肥而不腻，香糯可口，咸甜适中的名粽。

　　但，究竟不是道地的家乡味啊！